蹇裳涉水

*这章主要都是讲副cp的，不想看的可以跳过，对剧情没有太大影响，只用知道这个杉田同学扮演的是N的好朋友兼神助攻就好了。
*关于副cp：百合线，略ooc，三观不会太正，女主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花瓶。

“然后某一天，你的屋墙终于倒塌。然而，假如门还在，你所需要做的只是穿越它，然后你又回到了屋里。在星空下入眠很惬意吧。别担心雨，不会下很久的。”











一月初有场演讲比赛，樱井被英语老师叫去办公室了，二宫没等他，自己慢腾腾往家的方向挪，包背得东倒西歪，嘴里还叼支棒棒糖，青苹果口味，有点微不足感的酸。

学校里到处是监控，有时候实在冲动劲儿上来了就吃根棒棒糖聊以纾解，纵是杯水车薪也只能挨着。

讲道理二宫并不是话多的人，平常和樱井一起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间也是在听着他滔滔不绝，樱井不在，他也难得清静一会儿，放学之后的教学楼安静得不同于寻常，于是前面几步的小声交谈就格外听得清晰。

“要说真不愧是'黑天鹅'呢，那可是樱井学长。”一个女声低声打趣。

他脚步顿了一下，抬头看去。

“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只是新认识的朋友而已。”女孩拨弄一下头发，弯起眼睛，笑得像只小猫。

她懒懒地靠在扶手上，侧着身子和同行的好友讲话，少女身形玲珑有致，残阳穿过落地窗流淌在她脚边。
听见第三个人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正撞上自己的目光，一张不施脂粉的白皙脸庞，五官精致漂亮，是一种很有侵略性的美。

电光火石间他认出那人是樱井在社团认识的女生……叫什么来着？杉田？杉下？当时没注意，这一眼倒觉得真挺好看的。

他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地从二人身边走过，离开了多事的楼梯口。

身后的女孩红着脸打了嘴快的好友一下，“翻车了你，被二宫学长听见啦！”

他回头，抿着嘴唇摆了摆手。



二宫回家后一反常态，他并没有主动找樱井，而是顶着家长青天白日见了鬼的表情难得地找了点练习题来做。

他从不怀疑自己和樱井之间的友谊，一生能得一挚友尚非易事，他是发自内心珍惜这个朋友的。但是不知从何时起总有种声音，附在他耳边轻声地说，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引人做交易的魔鬼。

从床上翻身起来，他推开窗，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叼在嘴里，倒不点燃，只贪婪地享受着充盈鼻腔的烟草气味。

其实严格说来二宫不算有烟瘾，他只是喜欢烟草的味道。他想着自己总得有个什么安全词一类的东西，能在种种纷乱中把自己抽离出来，好把东西看得清楚一些。其实烟丝是很好闻的，草本植物干燥微苦的香气在夜色里缥缈朦胧，一头扎进去整个人都飘飘忽忽浮起来，飘到比实际要更高一点的地方，看着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张张脸。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告诉自己。



第二天二宫在教室门口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女生。

被路过的人用揶揄的目光打量着，她笑得很不好意思，递了一瓶热牛奶过来。

“昨天真的很不好意思，让学长误会了吧。”

二宫想起那句“那可是樱井学长”就窝火，他拧眉盯着她看了几秒，直看红了女孩的脸才接过对方手中的玻璃瓶。

“喜欢就去追，我又不吃人，还能拦着你不成？”
不得不说，刻意装作云淡风轻其实也很容易，他攥着玻璃瓶颈，无意识地将指甲往手心按，十指连心，尖锐的痛楚从掌心攀缘上来，刺得心口鲜血淋漓。

“不不不，昨天是小荣她误会了，我对樱井前辈没有那个意思。”

“……你真的没必要和我道歉。”二宫觉得这女孩子的逻辑有点奇怪。

“我是不想你误会。”她突然仰头，目光明亮灼人，对上他讶异的脸，“事实上我对学长你更有兴趣一些。”

“你什么意思？”

对方又向前一步，姣好面容一瞬间凑近，两个人的身躯几乎要贴在一起，女孩的呼吸轻轻浅浅，气息的交换如此简单，心跳加速不过是唾手可得的附属品。
她附在二宫耳边，声音被刻意压低，几不可闻。

暧昧的沉默在二人中间持续发酵，二宫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脑一片空白。

对方还欲说什么，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了，他干咳一下摆摆手，让她赶紧回去，进教室的步子有几分慌张。

“你小子藏得够深啊！”刚关上门樱井就扑过来大力地拍他的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说！”他的狐朋狗友们围在旁边，发出善意的哄笑。

“杉田同学你都能把到手，二宫先生什么时候出本书传授一下经验？”
“二宫先生今后尽量少走夜路，白天也最好别落单，杉田同学的粉丝后援会真不是盖的，人身安全最重要啊。”
“这下学校里得有一堆人约着天台见了。”

二宫被众人推搡得晕晕乎乎，杉田莉央，他终于想起女孩的全名。

一个C中学生想不知道都难的名字。

虽说是男女混读，但以理科为优势的学校总是男生数量占大头，所有女生都是大家细心呵护的对象，这种大背景下，杉田莉央的存在造成轰动毫无疑问可以用必然二字形容。

毕竟女孩子是世界的宝物，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更是。

杉田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在新生入学的欢迎会上——C中诡异的传统，每一届新入学的学生都要派代表发言，还得准备点节目，于是今年的新生代表施施然上台，声线清澈，几句话搞定的致辞也正好是青春期蠢蠢欲动的少年中意的做派，更何况还长着那么一张美丽的脸。

掌声响完，毫无预兆地，女孩踮起脚——众人这才注意到她穿了双黑色的芭蕾舞鞋——

多年以后二宫在同学会上谈及杉田时笑说，谁能想到，那种大家都在立德修身展望未来的年代里，那么年轻的女孩在满座的礼堂里跳了那么一支舞。

《天鹅湖》第三幕，黑天鹅奥吉莉娅独舞变奏。

乐声流泻曳地，灯光下杉田莉央黑色的裙摆如同伤口一般张开。

少女仰头神态倨傲，白皙的脖颈线条流畅，沐浴在众人惊艳喟叹的眼神里，如同站在灼目的火光中。
她目线扬起，微微挑高了细长眉梢，眼波流转明艳一瞥，人们便能很轻易地感知到她颦笑间的骄傲、狂妄、不可一世，是禁欲又冷艳的黑天鹅。

奥吉莉娅，邪恶、妖媚，美得不可方物，却又迷茫、挣扎，她仿佛在等着一个谁领她走向出路，骨子里却又带着冰冷的拒绝。

她是现世桃花，也是前尘白骨。

而你，也许只能在梦里，才能与她相爱几场。



自那一天起女孩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连姓氏都成了特指。

往后的时光里二宫发现其实杉田本人私下是个很随和的女孩，和所有同龄少女一样，她喜欢用LINE和朋友们聊天，会一边愁眉苦脸害怕发胖一边挑选玻璃橱窗里卖相可爱的甜品，谈到心里那个人的时候脸上泛起红晕，眼睛闪闪发光。

但当年的那个二宫和也从没在对方身上花过心思，他只知道杉田的追求者能绕着操场排三圈，一学期收的情书比用的草稿纸都多。

他怎么忘记了对方是谁呢？他暗自恼怒了一下。

“磨磨蹭蹭干嘛呢？上课铃响了听不见吗？”历史老师腋下夹着课本和教案走进来，嬉皮笑脸的一帮人顷刻间作鸟兽散。
二宫在座位上坐下，才发现手心满是冷汗。



“那个杉田，看起来像是要追高二的二宫和也的样子。”

如果说C中的消息网存在热搜榜这个东西的话，大概这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得高居榜首。

连续一整周，杉田莉央都准时在饭点到二宫教室门口等他——与其说是等，不如强迫更贴切——一起吃饭。

怕引起旁人进一步的误会，二宫把地点选在天台，天色不太好看，灰蒙蒙一片压得人心烦气闷，楼顶风很大，杉田裹紧外套，很随意地倚靠在边缘的铁丝网上，伸手扯掉发绳，乌黑长发散下来掩住小半张脸，不得不说这个动作使她柔韧纤细的身段显露无遗，而她本人却似毫无自觉。

撩汉技能十级，真造孽，二宫默默在心里盖章。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饭团。

“吃吗？金枪鱼蛋黄酱。”

二宫不客气地伸手接过来，用牙齿撕开包装袋，咬下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

“啊——原来你是米饭派，本来我还以为会是面包派呢，失策了。”杉田凑过来故作失望，声音拖得很慢，晶亮的玻璃弹珠一样的眼睛眨呀眨，像只波斯猫。

那干嘛不给我拿个面包？他不满地睁眼瞟了杉田一下，声音含混不清。
蛋黄酱的香气一混进风里就分毫不剩。

谁知道呢？杉田自顾自笑。

几口解决午餐，女孩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他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二宫誓要把装傻充愣进行到底。

杉田弯起嘴角，无声地冲他做了个口型。
樱井学长。

怎么办？
他要知道该怎么办，还轮得着外人置喙？

二宫面色一冷，烦躁不安的情绪上头了就再难抑制，感觉到双手不自觉开始颤抖，他皱了下眉，握紧了拳让指甲嵌进柔软的掌心，熟悉的感觉从手心一圈一圈传开，他这才觉得安心了几分。



周五晚上他又接到杉田的电话。

“明天我在外面练舞，你来接我吧。”

“……等等这个理所当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们很熟吗为什么我要来接你？”

“让你来你就来，我又不会把你骗去卖了。”

杉田两三句话交代了时间地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干净利落。

女人心海底针。

二宫仰面躺在床上，脑海里又响起女孩戏谑的轻语。

不得不承认，他很好奇。

第二天二宫果真守约去接杉田下课，他提前了半个小时到，隔着玻璃看女孩们踮着脚尖跳跃旋转，身段如同鲜嫩柔韧的柳枝。

领舞那人看上去年纪要大上几岁，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只是通身气质优雅，叫人移不开眼睛。

下课时女孩子们拥着领舞嬉笑着走出来，杉田挽着那个人的手笑得正开心，余光瞥见二宫，眼睛一亮，小步朝他跑过来。
二宫自然地拧松手里橙汁的瓶盖递过去，再顺手接过她的包。

那位领舞看见，笑言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众人配合地起哄，二宫打着作戏就作到底的心思勾勾嘴角，余光捕捉到杉田脸上难得的几分窘迫，惟恐天下不乱地把女孩揽过来。

“你好，”年轻漂亮的芭蕾舞老师向他伸出手，“我是杉田的舞蹈老师，浅海奈绪。”

二宫收回搭在女孩肩上的手，并不与浅海握手，只颔首礼貌地叫了声老师好。
一阵嬉笑过后其他人也各自散去，临走时杉田回头冲浅海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对方莞尔。



结果杉田的“甜美可爱小女友”VIP黄金马甲只坚持了一个十字路口就掉了。

看着这遭了瘟的小祖宗在半分钟内一边嗷嗷累死老娘了一边甩掉鞋光脚踩在地上，与此同时还不忘掏出手机给自己叫车，二宫霎时间有一种穿越了的错觉。

不，这跟说好的不一样，请把之前那个漂亮可爱的小仙女还回来。
“送佛送上天，顺路跑跑腿。买点吃的行吗，生冷不忌，只要甜的。”小祖宗眼皮一撩。

上了车，慈眉善目的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看见没型没款揉着脚底的杉田，以及坐在一边帮她拎着鞋，怀里还抱着一堆AD钙奶棉花糖的二宫，了然地笑笑。

“这是上哪儿约会去了，瞧把人小姑娘累的。”

“不是，我这是领着同学看我女朋友了。”出声的是杉田。

车厢里一时出奇的安静。

二宫和司机大叔在后视镜里安静对视着，杉田至始至终刻苦钻研推拿按摩，头都没抬过。

默默想了一会儿，二宫扭头看向窗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我知道，因为我们是一样的。”
“我才是你的最优选择。”

被人抓住把柄的感觉惊心动魄。
偏偏他迷恋这刺激感，危险，嚣张，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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